这个季节的雨水很密集,比往年有些低温,小草在人们的忽略里依然绿了,又一个年轮的交替,每天还是挤着公交车,上班下班,眼里那一抹抹平凡却美丽的草绿,或多或少,总能给我们带来无以言喻的希望,
无意中听病号聊天,说李爹不行了,倒床几天没进米水。我的心里一阵难过,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李嗲了,来来去去的病号那么多,为什么单单会惦记他,因为别人从这里出去就会恢复健康,而李爹不同他们。他也曾是我们这的病号,六十几岁,肺癌晚期,大医院治疗后,在我们这维持治疗,一个月挂22天点滴。
刚见到李爹的时候,看上去像没有病,他自己一个人走来的,身板笔直硬朗,衣着干净时尚,讲话声音洪亮,依稀可以想象年轻时的李爹是个帅哥,一来二去的,和我们熟悉了,发现他好健谈,他讲叙自己身体好,以前从没生过病,做化疗时,好多的室友搞趴下了,有的先他去了,而他,头发还是那么密,走路拐杖都不用,呵呵,本来他这种绝症病人,我们交流时都很小心注意的,李爹却让我们很轻松,陪他聊聊天,几瓶水就完了。
问他,怎么婆婆子不送你来这呢,他说我感觉好得很,不用。他回忆他的婚姻,家庭生活,很幸福,说他的婆婆子年轻时好漂亮的,又勤快,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,他的儿子媳妇的新居和我们同一个小区,对老人很孝顺,给他们单独布置了房间,买的新家具,我的心里像倒了五味瓶,这么好的老人,希望他能创造奇迹,一直活下去,可也知道几乎不可能,有些病人目前的医学爱莫能助,每天早上想看见他,又怕见到他。
三个月后,李爹的精神没那么好了,拄着拐杖来的,话也少了,他常常打开手机音乐,静静的躺着,如同一棵慢慢落叶的乔木。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,不知为什么,我常常会想起自己的父母,长辈,家人,想怎么对他们再好些,身边的人,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上,能结善缘是我们的福分。眼前这个需要临终关怀的老人,倒给我们留下了世间传说里的美好。
终于见到了李爹的老伴,她搀扶着他,我们讲李婆婆真的好看,皮肤比我们的还好些,最后一次看到李爹笑了,以后,李爹没来过了。
死亡,我们都会要走的旅程尽头,曲终戏散,落英缤纷,绿草绵绵,走在回老家的路上,有生人和我们挥手告别,也有故人在另一个门口等待我们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