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砰砰!砰砰砰……”一阵阵急促地敲门声打乱了我的审稿思路。我头昏脑涨地应声开门,看他以一步三晃的步态直冲卧室,像块木头直挺挺栽倒在床上。我摇头示无奈:没想到伸手帮他脱衣解扣时,却遭到冷漠拒绝:“别管我,还喘气呢!”说着一个转身,身体呈30度角盘踞。 “有能耐就别回家,谁愿受你天天耍酒疯。”我气呼呼地关了灯、带上门委曲离开。 我再无心工作,索性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书房将就。我把自己蜷缩进沙发床里,有点疲倦却睡意全无。为什么情绪总感到压抑?心情总是紧绷?想想跟老公结婚快三年了,当酸甜苦辣的五味瓶悄默声息地渗入生活,以至于让浓郁的甜蜜失了味儿。现在,除了晚上回同个住所、除了那张结婚证能证明我们的夫妻关系,还有什么是我们在一起能感觉到快乐的?为了挣钱养家,老公逼迫放弃开摄影楼的念头,甚至放下尊严去做推销。我以为等我们有了钱,买到属于自己的房,我以为等我们都升职加薪,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,就能为当初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亲朋好友证明;为倔强不靠爸妈接济而过得体面。 可,他们的反对不会真能灵验?我被自己闪出的念头一惊,转念记起恋爱时的我们,可以背着相机边采风,边用不同风格的文字为照片做记录;可以一起做零工为假期的旅行积攒路费——虽然辛苦,但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拍本影集,它替我们记录了去过的每处角落。当目光落在墙面那副日出美景照时,勾起我记忆被现实冷落很久的往事:我们第一次去海边为拍日出,居然搭起帐篷守了一夜……现在回忆起来不禁哑然失笑:谁知道第二天是什么鬼天气?我们头天沿海狂疯,谁知道第二天会不会早起?当年老公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这点:我俩比较喜欢旅行和摄影,有空就相约去采风,哪怕知道他属于闷葫芦,但我心想:“生活里的共同方向与兴趣做支点,日子也不会太过平淡。 自从大学毕业,我们有了各自工作,一点点膨胀的欲望取代了快乐的琐碎。两人有时计划周末去拍景,要么是我要审稿、写稿,好不容易进了编辑部工作,我也不想有半点的工作疏忽。要么是他要忙于陪客户,毕业后他被朋友推荐到外企工作,说是底薪高且有提成,找了很久工作的他被钱诱惑了,只是不善言辞的老公成了陪酒……遇到了假期,他反而会冷冷地说:“挣不来钱,去哪?” 现在别提相约旅行,一起吃饭的次数都能扳指可数了。如果说早出晚归是生活常态,那我一个人常常只为胃体需要而点外卖。辗转无眠的我,把自己走过的路、做出的选择,经过一番回顾。第二天起大早熬了八宝粥。“锅里有粥,记得喝。”我将便条贴在最显眼位置,蹬上运动鞋去跑步。在我审稿疲劳时,在我心烦意乱时都会选择跑步释压——感受速度带动风掠过身体、抚摸肌肤,感受烦闷被速度一点点掩盖的快感,感受大汗淋漓地身心体验。我跑步时才发现小区里的树木开始萌绿,不觉感慨又是一年春来…… “你把相机翻腾出来干嘛?”我跑步回家冲了澡,吃完早点开始擦拭相机。提公文包准备整理文件的老公,一脸茫然。 “我想去郊外。”我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想法。 “要不我们一起去?”见老公没回应,我试探着问他。 “这些文件需要吃透。”老公说着,将手里的一踏文件扬了扬。 “去嘛!现在正春意盎然,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”我知道他的心动加上我的软攻,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。 “你现在不是工作狂吗?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老公一脸惊愕着看我。 “说我是工作狂?我需要有人陪的时候,你在哪?认识我的人清楚我已婚,不了解我的人,真以为我……”我将擦拭的相机猛丢一旁的沙发角,无名的怒火使自己冲到老公身边。 爸妈的关系是从两个人注重各自工作,以至于让他们的情感越走越远,最终离婚……难道我真会重蹈爸妈老路?见他保持沉默,我强行压制住怒火,从身后抱住老公,像个孩子似的撅嘴讨亲亲,摆眉弄姿求成全,把曾经收敛的撒娇都使了个遍——想用亲密关系,增进一下夫妻感情,也知道老公吃软不吃硬,我这套必须管用。 我们买了点水果,在郊外的江边静静感受明媚暖阳柔情抚摸,看着一点点着青的色调,和江面不时被微风激起的涟漪,这样的氛围会使人惬意舒适。“我们去划划船吧!”我还未来及把想法变成语言表达出来,急促的电话铃声,打破了难能可贵的惬意时光,是老公公司来了位谈合作的金主。 “多大的金主,非得让你陪?”我拽住起身的老公。 “老总亲自召唤。”老公耸肩示无奈。 “他们是看准你能喝……”我直挑重点。 “不会说,只能喝,不然早炒鱿鱼了。”老公闷声承认。 “工作没了,可以找,把自己弄丢了,什么都快……”我说着,迫切地站起身。 “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?咱俩一起运营自媒体。”我觉得一个写,一个拍,我们可用专业行使当下最热门的自媒体。 “与‘铁饭碗’比,什么都是扯淡,我是受你的言传身教。”老公指着我鼻子,提高了嗓门。 “你还没试,就先否决想法,什么事都甭想做成,就你那胃迟早出问题!!”我被讥出了火星,再难克制。 “想当初——我想租房开影楼,你说我们得有稳定工作,我好不容易攒了点存款,你又说先交个房子首付,我要是现在选择跳槽,一切都是未知数,但房贷、生活开支少不了的时候,你倒关心起我的胃?”老公一脸苦笑。 “如果我们没有稳定工作,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,靠什么维系?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样,不早点买房,难不成要一辈子租房住?”听着老公的诉说,我勃然大怒地吼叫。 “那我去当房奴,你要怪就怪当初没选择一位有钱的主。老公双手交叉,后退着回了头。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,我内心的声音在呐喊:努力的意义何在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