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，走在小城郊外

奔子 · 发表于 2021-1-2 13:39:33

冬日，走在小城郊外

预报是个晴天，久未出屋的我决定出去走走。因为再不出去，一旦来一场雪，亦或病情愈加严重些，那我就真的出不去了。

说是走走，实际是坐轮椅、由爹推我走，不设目的。我一直以为，并不是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带有目的性，有时随意一些、自然一些可能更接近生活本质……。

冷。这是我刚一出屋就感受得到的，虽然穿了不少衣服，可还是冷，毕竟已是数九天气。对了，说好的晴天，怎不见那午后的太阳？还有，上次出屋，小区院子里还是一片晚秋景象，落叶纷飞，现在都已不见了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，表明这些树和有些动物一样，正处在冬眠期。

走出小区大门口，我便在了路上。这是小城最好的一条路，横贯东西，笔直畅达。此时的我，在路的这头，再往东就是郊区了。当爹问我去哪儿时，我就告诉他“往东走”。我知道，东边的路因为远离城区要安静一些，而我是喜欢安静的。本来，我就不属于城里人，小时候生长在农村，长大后工作在海上，患病之后才得以回到这个小城居住。对于城市里的喧哗与热闹，我读不太懂。

路上见不到什么人，车倒是有一些，匆匆驶过而已。

很快，过了一个十字路口，也就算出城了。几栋尚未完工的楼房，灰灰地矗立在那儿，没有工人施工。最能说明这里是城郊的，应该属那路旁的高压电线杆了，城里是见不到的。还有，顺着电线杆斜下的两根电线，追寻下去，我看到几家平房，蹲缩在楼房旁边。爹说这些平房很快就会拆迁掉，原有住户会因此分上一所安居楼。只是，住惯了平房的他们，会习惯楼房里的生活吗？

路边新植不久的树又瘦又小，让人看不上眼。而且，树下没有草，我指的是枯草，只有一些废弃的碎石料，等待清理。怎么就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呢？爹推我继续向前走。

终于见到两个同类，马路清洁工，一男一女，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，在路边清扫垃圾。爹好搭茬，就聊了起来。这是一对中年夫妻，负责这一带卫生清扫工作，月薪每人一千六。他们很知足，说儿子也结婚了，不用他们管了。他们的家就在城郊，就在附近。我注意到，他们没有戴手套，他们抱着扫帚的手都有些粗糙、甚至干裂，这是劳动者的手……。

恍然间，我看到了影子，就在眼前，就在脚下，与轮椅一起前行着。这是我自己的影子。我回头仰望，是的，太阳出来了，并不耀眼，但是带来一些暖意。

路边的平房走出一个老者，端着脸盆，随意的一泼，然后又退回房子里。于是我知道，这所老旧的平房还住着人。

再往前走一程就没有人家了。除了脚下的路铺向远方、看不到尽头，视线之内就是大片的田野了，看得出秋天从这里收走的是玉米。乡下堂哥说过，这两年玉米收购价格比往年要高一些，他们家的玉米也卖了好价钱，算是个丰收年。

一辆火车与公路平行驶过，二十来节车厢的样子，是货运火车，速度并不太快。这时，我才注意到田野里卧着铁轨。

轮椅停了下来，停在路旁，我随意的看。远山、矮矮的，山那边就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乡村了。一条河、一条路将那些乡村串连起来，形成一方水土。我儿时的家就在那里，只是有些年没回去了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。哦，路的北边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苗圃，成片的树苗清冷地表达着冬意。爹说这是本县打造的一个彩色苗木基地，开春放叶时才好看呢。……

风光览不尽，时间已不早。爹看了一下手机，对我说“该回了”。我说“好”。于是，转身。

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要漫长一些，这也让我有了时间去想一些东西。比如，我是否还要经常出来走走？比如，我是否应该换个电动轮椅，然后试着自己出行？再比如，新的一年开始了，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？——希望疫情彻底散去；希望家乡更加美好；希望所有的人幸福快乐；希望妻儿早点回这边来看我；希望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改观；希望和爹一起再去那家小餐馆吃碗热乎乎的酸菜炖粉条。

天儿，依然冷，但是这种冷让人清醒，不至于昏沉。且，抬头看去，新年的第一轮太阳就在前方。

（20210101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