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上雪【组诗】

张墨翰 · 发表于 2020-3-12 18:26:50

心上雪【组诗】
张墨翰

◆ 指尖雪

一座雪山在夜间生成，在我喉管里
与我相认。彼此怀揣着敬意
但没有用语言在一页纸张上去指认对方
分别太久了，字体的颜色
失去光泽，且老皮肤像眼下斑驳的小路
你甚至能倾听到被雪覆盖的草木
都有一颗叛逆之心。而风开始喉管里壮大
尽管它发不出声音
尽管作为一种病灶在月亮还未长出刀子之前

◆ 雪·庙宇

被雪覆盖之下的庙宇更像庙宇
风已不需要打开和关闭显示其存在，被暮色裹挟
在那些拜佛之人脸上你看不到一丝恐惧
甚至在周遭树木有了断裂，鸟群有了敌意
他们仍然用行进的速度打破我的设想
这些缓慢的，毫无妥协地前进
最终把我设置的路障狠狠地抛在了身后
我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
在雪成为昨日的雪，庙宇成为昨日的孤寂后
我又以何种物种出现

◆ 发现雪

雨何时在梦境转化为雪，在那一段丢失的记忆
促使我在午夜醒来，光着脚，推开窗户
可以减少时间的依赖。远处夜鸟用鸣叫
将天空一分为二。化为落叶的月光
渐渐有了飞翔之意。而作为——蝴蝶
是醉酒之后呈现的陈述。后来在另一半天空
我们找到了那枚蓝色雪花，在长椅上
一个假寐者，一个旧石器的哑巴
在他闪烁光芒的眸子里
发现这片湖水拥有神奇的力量

◆ 索

把眼前的雪当做爱情，她衣袂飘飘
没有责难，不再与人对比。良善，可以不修边幅是她对另一片雪
唯一要求。小径已经化为节日上空的尘埃
有一棵在冬季蛰伏的花椒树，
没了牙齿和波澜不惊的内心
此刻，它只是一截木头，只是长空下等待远方的人
它会等来什么，没有人会知道？
亦如我们落入河面上一刹那有了鳞片，尾鳍、鳃和摇曳的身子后
它回到了春天

雪人

堆过，也曾用母亲年轻时穿过的衣服和头饰
将她装扮，也曾给她
七十年代的爱情和婚姻。而多余的雪
更适合堆一些小的物件。几只已经上漆的箱子
在一面镜子的注视下
被一辆平板车拉走。当时雪地上
只有一副脚印和车碾压过的痕迹
这些被碾压过的雪和N年后的雪混合在一起
雪人再次堆起时
母亲用颤抖的手给自己披上一件蓝色的确良外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