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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夜饭 文//爱在,幸福就在! 二0二一的最后一天,是农历的大年三十,除夕夜,是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日子;而这一天特别的冷,下着雨! 陈家庄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掩盖在山脚下,从远处看,雾蒙蒙的。七十三岁的和爷爷,右手撑着一根棍子,左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,塑料袋里是和爷爷侄孙媳妇给他的两块水豆腐。遢拉着一双破了洞的棉布鞋,蹒跚着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,身上的黑色棉袄已经破得翻出了白絮了,白絮被雨打湿正爬在他的背上,和爷爷没有打伞,头顶着一顶棉帽子,帽子黑黢黢的,好像好多年没有洗过了。和爷爷就这样在冰冷的细雨中,亦步亦趋地向家里走去。 经过好大功夫,和爷爷终于来到自己的家门口,推开那扇沉重的老木门,和爷爷扶着门檐艰难地挪动着那两条几乎坚硬的双腿。家里黑漆漆一片,没有电灯,没有蜡烛,只有堂屋里用几块砖垒成的灶眼里还时不时地冒出一点火光,屋里弥漫着灶眼里渗出来的浓烟。和爷爷柱着棍子,吃力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,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水,用手上的棍子在灶眼里撮了一会儿,一片红火就从灶眼里迸了出来。和爷爷伸出右手,去拿摆在地上一口很小的铁锅,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和爷爷的手原本就是颤抖的,右手不停地抖动着向小铁锅伸去,小铁锅在和爷爷的手里也在不停的颤抖着,像是被这个寒冷的气温冻得发抖似的。就在铁锅马上上灶台的时候,和爷爷的手可能实在没有力气了,铁锅就跌落在地上,和爷爷斜着身子想去捡,但捡不到,于是和爷爷就用手上的那根棍子去拔,费了九牛二虎,终于把锅架好,火很大,铁锅不一会儿就冒起了黑烟,和爷爷顺手从柴堆里掏来一个黑罐子,打开罐子用铲子在里面刮出一块猪油放在铁锅里,铁锅顿时呲呲作响,冒出一股青气。和爷爷把白色塑料袋里的两块豆腐倒进铁锅里,放上盐巴,然后和爷爷从凳子上站起来,哆哆嗦嗦的往一个木桶走去,用一个木瓢往桶里舀了一瓢水,再蹒跚到铁锅前把水倒进铁锅里,盖上一个木盖,白色的气从锅盖的四周窜出来,烟和气把原本昏暗的房间笼罩得更看不见了。 不久,和爷爷就端着碗,碗里不知道是酒是水,又一次吃力地坐在灶前,掀开锅盖,等气散了,和爷爷就用筷子往锅里去夹豆腐,可能是看不见还是豆腐煮得太烂了,反反复复的夹了几次,送到嘴里的都是筷子上沾的汤。 忽然,从远处传来一阵阵地鞭炮声,那是农家人在吃团圆饭了。和爷爷一听,把手上的碗放在地上,撑起木棍从凳子上站起,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边,他依靠在门檐上,把目光投向放鞭炮的那户人家。 和爷爷看着山脚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一户接一户的放,和爷爷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笑意。他用手摸了摸贴在门檐上那褪了色的春联,仿佛想起,曾经的这个家也和现在别人家过年一样,贴着春联,放在鞭炮,一家人团团圆圆,高高兴兴吃着团圆饭。 在门口边站了半刻的和爷爷,意犹未尽的转身回到灶前,端起放在地上的碗,继续吃着他一个人的年夜饭。 和爷爷,是村里辈份最高的一位长辈了,他一个人在老屋里住了十八个年头了,以前住在老屋这边的人家都搬到了山脚马路边上了。和爷爷有两个女儿,两个儿子,从十八年前出去广东打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,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。和爷爷老伴在十年前病危,和爷爷四处央人去广东打听四个孩子的下落,都没有结果。后来,和爷爷老伴病逝后,和爷爷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,偶尔他的旁系亲属们来看看他。 大年三十的那天夜里真的好冷,和爷爷好几次被冷醒,他摸黑爬起来生火,想借助火力来为自己御寒,祈求再过一个温暖的春节。 一个寒风怒号的大年夜,火堆旁,和爷爷孤独的借助这火光,睡着了……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,和爷爷家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山下的狗儿不停的狂吠,火光燃烧了很久,照亮了整个寂寞的村子,直到天亮,从火光冲天变成了烟雾弥漫,山脚下的人才发现和爷爷的家被烧成了废墟。当大家赶过来时,和爷爷住的房子,还有和爷爷已经化成了尘灰,几缕青烟缓缓地从废墟上飘出,升上半空,四处散开,仿佛是去找和爷爷的四个孩子去了,告诉他们,以后的年夜饭,让他四个孩子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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