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同情》 文/天涯小草 一大碗滚烫的脆皮猪脚粉放在了我的面前,我不紧不慢地吸着剩下的半截烟,一边等待着这碗粉的降温。
一位头发稀疏枯黄,身体扭巴,拄着双拐杖,胸前挂着布包的人蹭了进来,坐在了门口的一个位置。吧台内的李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刚进来的人,努力挤出一丝微笑,一边走了过去,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,什么臊子的粉?
这人打量着客人碗里,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猪脚粉上。
李老板忙问,大碗小碗?
这人犹豫了一下,显然她没有听清,因为李老板先前患过一次脑梗,说话走路都有点障碍。他说话时嘴里像是含着汤圆,有时吐字不清。我一年总要来这里好几次,算是熟人了,因为自己也是残疾人的缘故,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,我端起碗,跟他坐到了一桌,说,老板问你吃大碗还是小碗?
小碗。这人说完就势挪坐到我的对面。李老板扭头对着厨房窗户,小碗猪脚粉一碗!大概由于疾病或陌生的原因,他说话很少,很简洁,
李老板和我同岁,42岁,正值人生的鼎盛时期,却不幸患上了脑梗。以前,他自己既当老板又当厨师。媳妇则是服务员。现在,厨师另雇了他人。他自己专门做起了收钱和招揽客人的活计。他是独子,家是农村,父母都是农民。他的一个儿子上大学,一个女儿上高中。他虽是农村的低保户,但家庭开支较大,不得不一边治病,一边挣钱。
我来这座城市工作差不多十年,起初在一家小公司里干着打杂的活,收入低,还很辛苦,后来自己又创业,办了个小辅导班,虽然也是很辛苦,但经过几年的努力,也算是稳定了下来,且收入可观,比起我的同龄人李老板也算是幸运的。我情不自禁地对李老板动了恻隐之心,反正就我一个人,干脆周末节假日不做饭了,以后就在他这个小饭店吃饭,也算我对他的一点慈善。
吃完了粉,我走到吧台边微信付费。那人拄着拐也走过来,老板,多少钱?
李老板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。
哎哟,那人惊异地叫了一声。他把收伸进胸前的包里,摸了又摸,摸出了手机和一张火车票,涨红着的脸满是失落,慌乱地又伸手在包里寻找。钱丢了!两张五十元没啦,又点开手机微信看了看,只剩下4元钱啦,还差4元。他满脸的沮丧。瞬间,额头上深深的皱纹里冒出了细碎的汗珠。
李老板看了看他手机,疑惑的眼神盯着他,这这么凑巧了?
他一只手拿着手机,一只手紧紧抓着拐杖,望着李老板。 算了吧!就知道你的钱会掉!李老板恶狠狠地盯着他
我心里顿时难受起来,李老板的脸在我的面前也变得狰狞起来,像一只怪兽。我把8元钱放在了吧台,果断地说,他的八元我给你付。 我走出店里,身后是急促地拐杖的“笃笃”声,还有李老板不太清晰的嚷叫声,8元钱么......就你是好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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