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女神赵一曼（杂文）

清瀞流水 · 发表于 2019-8-2 16:58:22

本帖最后由清瀞流水于 2019-8-2 17:08 编辑

　　不知从何时开始，“女神”一词成为社会流行语。这个词指的是受仰慕的女性。人们在交友聊天时，总会听到别人问“你的女神是谁”。有人把嗓音优美的歌星当作他的女神；有人则把年轻靓丽的影星当作女神。而我的女神，是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，做出巨大贡献的抗日女烈士赵一曼。

一、赵一曼早年经历

　　赵一曼原名李一超，1905年10月出生于四川省宜宾县的一个封建地主家庭。在那个新潮涌动的年代，赵一曼没有选择像过去的传统女性那样，一生在家相夫教子。历史的浪潮在奔腾，在激荡，也冲击着待字闺中的少女赵一曼的心。在这样充满变化的时代，让一位有思想有主意的女学生什么也不干，是不可能的。任何怀揣梦想、志向远大的青年，都会担当起天下兴亡。未满二十一岁的赵一曼，就在学生中进行宣传，抵制英国煤油轮船靠拢宜宾码头，开展轰轰烈烈的抵制洋货运动。学生遭到武装镇压，由此引发全城罢工、罢市与罢课。

　　她在1928年4月，与湖南人陈达邦结婚。后生了一个儿子，取名陈掖贤，小名宁儿。儿子出生不久，就被寄养在陈达邦的大哥家里。

　　1931年，九一八事变爆发，东北人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与日本侵略者的斗争。赵一曼调到东北，领导工会罢工，与满洲总工会负责人老曹假称夫妻。后来，她发动群众，建立农民游击队，配合抗日部队作战。

　　白山黑水间，穿梭着四川女人赵一曼那英姿飒爽的战斗身影。她担任了政委，率部活动于哈尔滨以东地区，给日伪沉重打击。她红衣白马，奔波操劳，奋战驰骋。巾帼不让须眉的她，被群众亲切地称为“李姐”。战果累累的她，甚至上了日伪报纸，让反动势力惊叹。

二、我与赵一曼

　　赵一曼的名字不仅在当时的东北大地传颂，也被二十一世纪北京的我深深铭记在心。那年我十一岁，刚刚接触文学，母亲给我借阅《读者》杂志。杂志让我了解很多东西，提升了文学素养，其中有一篇文笔优美的名为《遮蔽与记忆：赵一曼》的文章，令我印象尤为深刻。通过这篇文章，我第一次知道“赵一曼”这个坚强女性的名字，并对酷刑有了更深了解。我对不怕疼痛、不向残暴屈服、不泄露一丝情报直至死亡的烈士，特别是女烈士，十分地敬佩。

　　文章中写道，赵一曼是在掩护部队的时候，受伤被俘的。从被俘之后开始，赵一曼以一个女性的坚强、一个爱国者的精神力量，挺过日军各种令人发指、难以想象的酷刑，始终不透露关于抗联的情报。她说“我的目的，我的主义，我的信念，就是反满抗日”——这几句话是多么简单，多么诚恳，又多么深刻！她的坚定意志，她的高尚气节，让我对她非常崇敬，也让我对她有一种喜欢的感觉。她就像一个成熟稳重、做事深思熟虑的姨姨，用她当年为全民族的付出，跨越时空地保护着作为后辈的我。

　　为得到重要口供，日军将生命垂危的赵一曼送到哈尔滨市立医院，进行监视治疗。赵一曼成功地教育了看守她的警察董宪勋与女护士韩勇义。董宪勋与韩勇义决定帮助她逃离魔掌。董宪勋更将赵一曼接到自己叔叔家中。但在奔赴抗日游击区的途中，赵一曼被日军追上，再次被捕。

　　生活中，我经常遇到困难，感到疼痛。我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疼痛非常难忍，可赵一曼遭受的摧残折磨，比我遭受的要大上好几倍，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坚定信念的。“革命烈士忍受了严刑拷打，始终坚贞不屈”，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描述，可是对侵略者浅浅的揭露，不足以让人真正感觉到他们究竟能有多么丧尽天良；对革命烈士的几句赞美，也不足以让人真正感慨他们是多么伟大、多么不易。要变成教科书里歌颂的人，那得经历多么巨大的痛苦，多么难忍的磨炼。而要做到这一切，绝不是喜好名利的人可以的。因为即使你忍受的疼痛再剧烈，最后你得到的可能仅仅是被以后的学生们知道，学生们读过你的事迹，很快就会不再想着你。只有真正愿意为人民服务的人，才能无所畏惧。

　　从赵一曼初次被捕，到她走上刑场这九个月的监禁中，酷刑使她皮开肉绽、处处白骨外露。我经常问自己，像我这么怕疼的人，如果遭到酷刑，能凭理想信念不改初衷吗？答案，是不确定的，我认为我一定能够抵挡帝国主义的诱惑，绝不会为了名利卖国求荣，至于对肉体的破坏，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否挺过去。但对赵一曼而言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如此明确，如此清晰，那就是，她能！

　　是的，她能。她的坚强使人们纪念。哈尔滨市有一条“一曼大街”，就是为纪念她而命名的。2009年，那时我还可以坐立，还能坐轮椅出行，我去哈尔滨旅游，刚到这座城市，在找旅馆的途中，我无意瞥见了路标上那四个字。这条赵一曼战斗过的街，跟别的街道没什么不一样，都是灯光闪烁、车来人往、一片和谐，但我却为我走过这条街感到荣幸。

　　就连加害、侵略的日本人，也钦佩赵一曼。审讯赵一曼的大野泰治，曾在调任前亲自看望赵一曼，并请赵一曼为他留字纪念。赵一曼将自己创作的律诗《滨江述怀》送给了他。诗中的两句“男儿岂是全都好，女子缘何分外差？”，让作为女生的我受到激励。后来大野泰治在被关押改造期间，体会到中国人对日本战犯的大度宽容，交出赵一曼的生前遗作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，请求宽恕。

　　在北京，我参观过一场画展。画展中，几乎每一幅画作都很精彩，很美丽，让我非常欣赏。这其中就有一幅画，是关于赵一曼的。画中的赵一曼淡定从容，眉宇舒展，唇角浅笑，身穿黑衣坐在一把椅子上，地面上有她摔碎的、日本人给的水杯。快要离开美术馆的时候，我让人把我的轮椅再次推到这幅画前，我得以好好地记住画的内容。当时，我大概十一、二岁，我心想既然我麻烦别人找到并让我再次看到这幅画，就要不辜负这一切，写一篇关于赵一曼的文章出来。直到今天，我才履行我与自己的约定。

　　今年（注：本文写于2015年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。为研究日军酷刑，我在网络上搜索赵一曼的故事。我看到的那些文字，好似在刺向我的心。光是看到那些描述，就感觉身上开始发痛了，我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是真的承受那种痛苦，会有多么难受！当我的眼珠接触到那文字，如同手碰到什么尖锐之物，便会下意识地收回一样，我的眼珠本能地逃避那文字。当时我身上有些不适，这些文字把我的痛苦放大了，我每看一个字都感到很难受。我是看一会儿这些文字，再看看别的东西，然后再回来看这些，才坚持着看完的。字字如一把把尖刀，将读者的心割得鲜血淋漓，让读者的心被撕裂。

　　我发自内心认为，不管我们在学习、事业、爱情或家庭中遇到什么困难，只要肉体没承受那些巨大的痛苦，我们就是幸福的。与赵一曼烈士相比，我的小烦恼太不值一提了，我瘫痪在床，只不过是无法自己活动而已，又不疼痛，实在算不上悲惨，谈不上什么不幸。

　　只要你身上不感到疼痛，你就是幸福的；如果你身上感到疼痛，只要你的疼痛不像赵一曼的那样巨大，你也是幸福的。

　　赵一曼在慷慨就义之时，给她的儿子宁儿写下了这段话：“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，实在是遗憾的事情。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，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……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，就用行动来教育你。在你长大成人后，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！”我敬爱的赵一曼女士，您何止用行动教育了您的宁儿，您的行动教育了无数中华儿女！这样的教育，真真胜过千言万语。您的英魂可知道，您鼓舞了一个小姑娘我呢？

三、人类美好的精神

　　赵一曼的生命被人为地扼杀了，但她的精神永远不亡。

　　我们既要认识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残忍，也要认识到中国人民的伟大。这两者当中，我更愿意强调后者。当一个人去研究收集日军罪证时，当一个人知道人间曾经有过那样的罪恶、苦痛时，他的心会无比沉重，他会对世界有一种厌恶感，觉得这个世界很坏，对生存感到恐惧。据说《南京大屠杀》一书的作者张纯如女士，就是在研究日军罪行时精神崩溃，选择轻生。虽然这些研究者本人并没有承受酷刑，但他们知道世上有那种东西存在，就已经受到了深深的伤害。而当一个人阅读烈士的事迹时，当一个人知道这世上有人宁死不屈、甘于奉献时，他就会有一种幸福感，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美好更多，对生活感到很安全，他会认为世界是有希望的。

　　当我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承受酷刑，还能吃美味、听好歌，还能看精彩的影视剧、文学作品，我就感觉自己享受的东西太多了。这个世界对我而言，是如此欢快，如此美好！

　　那些好吃的、好听的东西，当然是美好的，但最为美好的，是正能量的精神，是天地大道的精神。我觉得赵一曼的境界并非对普通人遥不可及，她的精神我可以理解，也可以延续。赵一曼的不屈不挠，让我感到人性是美好的，人性处处闪烁发亮，光芒万丈。

　　如果我在那个年代，我也会为抗日尽己所能。因这种胸怀天下的精神，人类文明长河中所有情操高尚者，穿越时空地连接在一起了。不管是来自哪个时代，哪个国家，哪个信仰的人，只要是利益众生的，都时时陪伴着我，与我同在。

尾声

　　也许有人感觉，我用“女神”来形容烈士，太娱乐化了。那些女歌星、女影星，唱出好听的歌、演出好看的戏，为社会做了贡献，受到人们仰慕是应得的。像赵一曼这样为民族利益做出巨大牺牲与贡献的女性，岂不更该被尊敬吗？我知道，有的人连赵一曼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，这让我觉得有必要写这篇文章。正如《遮蔽与记忆：赵一曼》最后所写：“神灵一定被人心供奉！”

　　吾所言女神，新时代女性之精神是也。